【译文】

越王勾践攻打吴王夫差，吴王谢罪并表示臣服，越王想接受他的投降。范蠡、文种说：“不行。以前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，吴国没有接受，现在上天反过来把夫差赐给越国，这也是天降灾祸给他。上天把吴国赐给越国，应当拜谢接受，不能答应吴国投降。”太宰嚭送交大夫文种书信，信上说：“狡猾的兔子都捕完了，好的猎犬就被烹杀；敌对国家灭亡了，本国的谋臣就会被杀害。您何不放过吴国，使其成为越国的隐患呢？”大夫文种收到书信读完后，长长地叹气说：“杀掉谋臣，越国就会和吴国遭受同样的命运。”

【品读】

兔死狗烹

春秋时期，吴、越两国的争霸之战前后持续了几十年。公元前495年，吴王夫差即位，并于次年的夫椒之战中大败越国，俘虏了越王勾践。相国伍子胥主张杀掉勾践以绝后患，而太宰伯嚭因为收受了越国贿赂，极力促成了越国的求和，并屡进谗言，谮杀了伍子胥。后来勾践忍辱负重、卧薪尝胆，十年生聚、十年教训，终于在公元前473年全力反击，大败吴军，并将夫差包围在姑苏山上。本则故事便发生在此时。

夫差也想效法当年勾践的做法，向越国求和。可是大臣范蠡、文种等人却不同意，认为是“天予弗取，反受其咎”。文种是越国的重臣，当年就是他贿赂伯嚭，保全了勾践与越国，是助越灭吴的关键人物。于是太宰嚭给文种写信劝说，信就两句话，却极为厉害，“狡兔尽则良犬烹，敌国灭则谋臣亡”，将君臣上下的利害关系与世态人情都说透了。这是历代功臣最不愿意看到、也最为担心的，因而具有很大的杀伤力。无怪乎文种会感叹：“杀之，越与吴同命。”

可惜，能看透，却参不透，文种的人生终究还是个悲剧。灭吴后他选择继续在朝为官，而同为灭吴重臣的范蠡却选择了急流勇退、隐居江湖。范蠡隐退时也给文种一封信，其中同样说到：“蜚鸟尽，良弓藏；狡兔死，走狗烹。”文种虽因此警惧而称病不朝，却为时已晚。勾践赐剑给他，说：“子教寡人伐吴七术，寡人用其三而败吴，其四在子，子为我从先王试之。”遂自杀。

历史其实并不是惊人的相似，而是不厌其烦地重复。汉初天下已定，一帮重臣功高震主，高祖自然寝食难安，其中就包括淮阴侯韩信。高祖用陈平计谋，南巡楚国而擒韩信。韩信先被降为淮阴侯，后终为吕后所杀。他在被高祖所擒时也说：“狡兔死，走狗烹；高鸟尽，良弓藏；敌国破，谋臣亡。”道理都懂，就是做不到。倒是同为汉初三杰的张良，天下初定便托辞称病，闭门不出，明哲保身，得以善终。（阿阳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