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译文】

曾参得了重病，把自己的学生召到跟前说：“看看我的脚！看看我的手！《诗经》上说：‘总是战战兢兢，像面临深渊一样，像脚踩薄冰一样。’从今以后，我才确知可以避免伤残之害了！弟子们啊！”

——孙钦善《论语注译》

【小识】

人在病中……

这一段，后学多引《孝经》上说的“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不敢毁伤”，从“孝道”入手，认为曾参说这番话的意思，是想表明他终于保全了自己的身体，尽到了最后的孝。多亏曾参是个大孝子。

曾参是个大孝子，更是一个谨小慎微的“社会人”，他曾提出“吾日三省吾身”“君子所贵乎道者三”，他既担心什么地方做不好，又惟恐什么地方做错了。总之是，他活得提心吊胆。这既有性格的原因，也有社会的原因。双重夹击之下，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，正所谓“战战兢兢，如临深渊，如履薄冰”。

重病卧床之际，让弟子们看看他的手，看看他的脚，看什么呢？手动不了了，脚动不了了，什么事也做不了了，一般人到了这种地步，可能会遗憾万分，但曾参却如释重负：我再也用不着战战兢兢了，我再也不会有如临深渊、如履薄冰那种惶恐不安了。“而今而后，吾知免夫”，是一脸无奈，也是一身轻松。

“鸟之将死，其鸣也哀；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”，也是曾参在弥留之际说的。人之初，性本善。人到临死时，曾经所有、曾经所为、曾经所争，会突然幻为一种神奇力量，使人良心发现。人之终，归于善。

人在病中，会把很多东西看淡、看轻、看破。生命垂危时，看淡、看轻、看破的，就是自己。所以，想不通的时候，就应该去医院看看病人。（尚之）